人民日报报道  “按照指南确实不能开，但为了救命，必须开！勇闯禁区救人，是我们的担当和责任。”在作出救治全身多器官功能衰竭、生命危在旦夕病人的全院大会诊中，上海瑞金医院副院长赵强说。

年初，常年在江苏工作的美国教授霍华德“感冒”了，自己买了些退烧药服用，直到4月，顶不住连续发热的霍华德才到当地某医院就诊。就诊过程中，他突然脸部抽搐，口角歪斜，心率骤降到每分钟30次，连意识都没了，心电图显示“三度房室传导阻滞”。

为防止心脏停跳，医务人员准备紧急植入临时起搏器。没想到，手术中霍华德突发脑梗！随后两天，他接连出现呼吸困难、低氧血症等症状，无奈之下医生为他插上气管插管，发出病危通知。后经心脏超声检查，明确诊断为感染性细菌性心内膜炎，当地医院缺乏手术条件，咨询沪上几家医院都束手无策。

危在旦夕！家属决定，将霍华德转运到上海瑞金医院治疗。

4月6日，上海瑞金医院专家为霍华德实施手术。 瑞金医院供图

在瑞金医院，医生检查发现，感染的细菌已随血液系统进入心脏部位，发生严重的感染性心内膜；而心脏与主动脉之间的阀门——主动脉瓣也感染溃烂，大量原本从心脏单向泵出的血流倒流回入心脏，负荷过重的心脏无法正常工作，导致心衰；感染形成的脓肿破坏了心脏传导系统，导致房室传导阻滞而必须依靠起搏器维持心跳；与此同时，心脏瓣膜上逐渐形成感染的赘生物，碎落成为感染栓子，随血流播散到全身，流到大脑又导致脑梗，同时还发生肾功能衰竭。

清除心脏内的感染病灶，是阻止病情恶化的基础，替换感染毁损的主动脉瓣是扭转心脏衰竭的关键，霍华德急需心脏手术！然而，脑梗患者本身需要的溶栓治疗就容易导致脑出血，再实施体外循环心脏手术更是风险极高的“雷区”，可能导致脑出血，术后昏迷甚至脑死亡；病人已多脏器功能衰竭，很可能无法经受手术打击。

瑞金医院迅速组织全院大会诊，心脏外科、心脏内科、神经内科、麻醉科、普外科、肾脏内科、放射科、输血科、重症医学科、感染科、及口腔科等多个学科专家激烈讨论——

瑞金医院副院长、心脏中心主任赵强，心脏内科金玮主任医师认为，霍华德目前诊断明确、心脏手术指征明确，只是急性脑梗合并肾衰，心脏外科手术可能导致神经系统病变加重；神经内科主会陈生弟和放射科主任严福华围绕患者脑部梗死病变范围，精密预测手术功能恢复的可能性；检验科和输血科主任王学锋要明确患者能否在手术当中承受体外抗凝；肾脏内科主任陈晓农要思考患者肾脏衰竭的治疗问题……

“根据现在的指南，心内膜炎并发脑梗的病人要等到一个月后才能手术，但各项指标显示患者病情非常严重，等不起。我们必须突破禁区、勇于挑战，尽快手术！”瑞金医院副院长赵强当即拍板。霍华德的妻子也很坚定：我们相信瑞金！

手术是一步险棋，但也蕴含希望。4月6日，瑞金医院麻醉科主任张富军团队成功为霍华德实施全身麻醉，调节各项血流动力学指标稳定后，心脏外科赵强主任团队进行体外循环心脏手术。

打开心脏，主动脉瓣已烂如“豆腐渣”，并有多个穿孔，脓肿深入心肌，还累及另外一个心脏瓣膜。赵强细心地将感染组织一点点清理干净，用病人自体心包组织修复缺损并隔离脓腔，又在主动脉瓣和二尖瓣植入两枚人工生物瓣膜。

接着，心脏内科吴立群主任团队进场实施心脏起搏器植入手术，为减少并发症，特地选择了无导线起搏器，大大降低后续感染风险。

心外、心内联手，两项手术控制了心脏感染和心力衰竭，稳定了患者心跳。术后，霍华德被送进心外ICU。重症医学科主任瞿洪平每天根据他的身体状况随时制定极为精确的抗感染、呼吸机治疗方案，不断调节他的内环境平衡。治疗小组的裘佳培医生清楚地记得，有天深夜，围绕霍华德的高血钠问题，各位专家在微信群激烈争论，最终决定将患者每小时摄入水量从40毫升增加到80毫升补液。40毫升，对普通人来说，不过是多喝了半杯水。在这里，却是瑞金专家根据患者的氧合、电解质、血糖等状况作出综合分析后，对于高钠血症分类、如何补充平衡液及输注速度控制等一系列问题的周密考量。

神经内科主任陈生弟密切随访关注病人神经系统的变化，进行预防脑水肿、促醒治疗。术后一周，霍华德完全清醒并恢复肢体活动。中医针灸科和康复科及时跟进，术后一个月，霍华德终于能下地活动了。在医院多学科医护团队夜以继日的严密监测、紧张有序的治疗下，患者生命体征渐渐平稳，各项功能慢慢恢复，最终登上回美国的飞机。

“我问了很多美国朋友，都说就算在美国都很难治好，没想到上海救了他！”霍华德的夫人感叹。出院当天，语言功能尚未完全恢复的霍华德，也努力举起手说出了“THAN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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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破手术禁区！上海瑞金医院从死神手中救回在华美籍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