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源湖

[上海交大报·思源湖 第1675期]老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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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起1964年的夏末初秋时节,从我踏进南洋学府、走入教室的那一刻起,我与老班长相识、相知、相守、相处的往事历历在目,时常在我心中萦绕。在这个特殊的时刻,我濡墨提笔、注情笔端,书写我对他的点点情意……

翌年,春暧花开之际,我有事来到班长家里。刚起身要走,正值进膳之时,伯母在班长的授意下,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菜肉馄饨,阵阵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三年自然灾害刚刚过去没多久,工薪阶层百姓家的生活均为捉襟见肘,说真的,我长这么大还真没有品尝过菜肉馄饨的滋味。一时半会儿不知所措,边推辞边站了起来,摆出一副踌躇不前的样子。值此之际,班长便对我说:“同窗之谊有如宗亲,胜过兄妹,不必拘礼,趁热吃了吧”。还是班长言简意赅的话语,才让我摆脱了窘境。思忖良久的我也只好客随主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把一大碗美味可口的馄饨狼吞虎咽似地呑了下去。在那个生不逢时的特定年代,粮食是定额定量供应的,物质扱其匮乏,我宛如是将别人仅存在牙缝里用来安身立命的一点“口粮”夺了过来,惴惴不安又感到惭愧难当!不曾想到,如今吃上一碗菜肉馄饨是极其普普通通的事情。现在,毎每提及此事,我怎么也无法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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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学生年华,随着时间的荏苒已不复存在。各自踏上了社会,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人生道路。1972年的8月,我收到了一封从东北七星泡农场邮寄来的信。看后真是感激涕零、无以言表啊!他没有把我给遗忘,时刻还惦记着我。我展转反侧、夜不能寐。一幕幕学生年代的美好时光在脑海中浮现:上课时班长的一声“起立”,全班同学便整齐地站立起来;下课时站在教室外狭长的水泥台阶上,或嬉闹玩耍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地交谈着。课余时间踢足球、打篮球……玩得不亦乐乎。“文革”初期,在大队长、班长的带领下,我们一行6人打着“小红军长征队”的旗帜。在去杭州的途中,仅只一次是在凌晨两三点钟,冒着漆黑一团的夜色轮番打着手电筒一边行走、一边谈笑风声留下了我们的印迹。特地还在嘉兴南湖仰慕中共一大召开的游船前拍照留念。我们身后背着被包,身前腰上束着皮带,还挂着二双草鞋。一副幼嫩的脸庞上流露着骄傲的神情!后来在一次老同学的聚会上,我们6人按照当年的排列顺序再度同框。新旧照片对比,百感交集。照片中的你我再也不是当年的帅小伙子,均到了两鬓斑白之年。眼角和额头上皱纹把我们装扮成了“老夫子”。在下乡学农期间,当收工的哨子声响起,从农田里走来的同学们各自手里拿着毛巾,肩上扛着干活用的农具。越过卧在清流潺潺小河上的石板桥。我们在湿漉漉的河边蹲下身子,洗净还沾留在手脚上的泥土,也抹去思家的念想之苦。

世界上没有不散的宴席。正当毕业分别之时,我们以茶代酒叙述在校时的友谊……泪水不由自主地从眼中夺眶而出,彼此紧握住对方的手,我说:“与大家相处真是三生有幸。是缘分让我们聚在一起,是真情让我们依依相惜!至情至缘想到这儿,我翻身一跃从床上下来。研墨挥毫,伏案作诗一首《答吴江友》:当阅北国风光信,浮想联翩忆当年。南洋园内留吾迹,临安途中留我印。同越潺潺百索河,临别酒宴叙友情。欲过少时黄金日,唯有夜阑梦中现。

世纪交替之际,面临着单位不景气。又赶上女儿上大学急需要用钱。是班长伸出援手拉了兄弟一把,帮我找到一份工作,在上海交大机械与动力学院物业管理工作了四年。正是雪中送炭!解我燃眉之急!

一晃眼,已到退休年龄。每次同学聚会,班长不假思索地会想到我这个被腿疾困扰着的老同学。曾记得有一次同学聚会到了报名期限,班长来电话询问我为何不报名,我默然无语也无言以对。本不想麻烦他,可是他还是来车接我去参加同学聚会。

一碗热气腾腾、香味四溢的大馄饨、一封充满着热情洋溢的信、一份能帮助同学解决家庭生活困难的工作、一辆彰显出关爱行动不便者的轿车。这一字字、一句句真情的话,这一桩桩、一件件缘分的事不胜枚举。无不体现班长的为人处事之道,不愧是我们的老班长。堪称班之“魂”!同时也是一张闪亮的名片,更突显出我和老班长之间挥之不去的情和缘。我深刻地感悟到人这一生啊,只有怀着感恩之心,才能遇到贵人,定会得到贵人的鼎力相助。现在能说的、能做的就是由衷地祝贺他生日快乐、身体健康、阖家幸福!

我的老班长就是曾任上海交大外语学院党总支书记的吴江教授。

吉卫平 (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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