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大党史故事
真理愈辩愈明
— 交大党史故事中共交大支部成立不久,就与校内诋毁国共合作、反对共产党的势力进行了一场针锋相对的论战和较量。在这场被称为“南洋大学风潮”的论争中,党团员联合国民党左派力量,发动广大进步学生,击退了国民党右派势力的多次进攻,党组织也在论战中团结了群众,壮大了革命队伍。
对于国共合作,国民党内右派势力从一开始就持反对态度,他们反对联俄、联共政策,反对共产党加入国民党,阻挠和破坏革命局面。只是由于联俄、联共政策的制订者孙中山还健在,右派势力一直处于暗中活动状态。1925年3月12日孙中山先生在北京病逝,国民党右派就开始了公开分裂革命阵营的活动。有“国民党理论家”之称的戴季陶,先后发表《孙文主义之哲学的基础》、《国民革命与中国国民党》等小册子,反对孙中山手订的三大政策,反对马克思主义理论。1925年11月,右派分子邹鲁、谢持等人组成“西山会议派”,在上海自行组织“国民党中央”,公开分裂广东革命政府,宣布开除大批共产党员的国民党党籍。国民党右派还于1925年12月成立上海孙文主义学会,以大学生为主要对象进行蛊惑拉拢。他们发表声明:“信仰马克思主义意在篡党之共产派,均不得不拒绝其加入”。学生运动领袖、共产党员梅电龙、张永和等,均被开除国民党党籍。
1925年3月《南洋周刊》附刊追祭孙中山先生逝世
这股反共、分裂国共合作的思潮,也侵入了交大校园,侵入交大国民党区分部。原以交大进步学生面目出现的缪斌,毕业后在广州参加了孙文主义学会,公开在《民国日报》上发表反共文章,并写信到交大,动员校内国民党员和学生参加孙文主义学会。校内右派势力也趁机抬头,区分部内一些国民党员开始攻击指责共产党。1925年12月20日,《南洋周刊》发表了署名“智廉”的文章《是非与利害》,诬蔑共产党提倡劳工阶级,只为本身利益斗争,只讲利害,不谈是非,只顾目的,不问手段,谩骂共产党加入国民党是“篡人之党,遭主人严斥,犹复反宾为主,谤毁个人,务灭友党而后快”。校内的国家主义派也打着“国家高于一切”的招牌,攻击马克思主义阶级斗争的理论,扯起“全民革命”的旗号攻击共产党,诽谤苏联,反对共产党和阶级斗争。他们主张学生应埋头读书,不问国事。他们请了国家主义派曾琦来校演讲,重弹反共反苏、反对孙中山倡导的三大政策的论调。交大的国民党右派和国家主义派这两股成员,总计有30余人。他们试图赶走国民党区分部中的共产党员,夺取区分部的领导权。他们攻击张永和“把持南洋学生会及上海学联”,叫嚷“改组学联、改组学生会”,妄图夺取上海学联、交大学生会的领导权,争夺舆论阵地——交大学生会刊物《南洋周刊》。这场斗争被外界称为“南洋大学风潮”。
“西山会议派”成员谢持(左十)、邹鲁(左十三)在国民党中央党部扩大会议上
面对右派势力的咄咄逼人的攻势,在中共上海区委和法界部委的领导下,学校全体共产党、共青团员,团结国民党左派,发动广大进步学生迎接挑战。斗争一开始就引起上级党组织的关注,上海区委和法界部委立即派人进行帮助和指导。党团负责人张永和、陆定一在校内秘密组织马列主义读书会,邀请上海大学教授施存统来校,辅导学生学习马列著作,提升理论水平。交大党团支部以《南洋周刊》为理论阵地,陆续发表了数十篇旗帜鲜明的文章,用唯物主义历史观,阐明了只有马克思主义才能救中国,论证了国共结成联盟和统一战线的必要性。其中代表性的文章有陆定一在《南洋周刊》上发表的《敬告一切热烈的青年——为纪念孙中山先生而作》和《纪念孙中山先生》等,热情地赞扬孙中山先生的伟大精神和革命业绩:“孙先生在他的一生,以革命为天职,他的思想是常时有改良和进步的。”“在中国则证明惟有孙中山先生的主义可以救国!”实行三大政策“给中国之国民革命打下了铁的基础”,“中国的国民革命就飞腾起来,扶摇直上”,而“孙先生死后,反动分子戴着你的帽子,糟蹋你的主义,反对你生前所定的主张”。
1926年3月,孙中山先生逝世一周年纪念会前后,中共交大支部以校学生会评议部和学术研究会的名义,先后邀请共产党员、国民党左派、学术界著名人士郭沫若、杨杏佛、杨贤江、恽代英等人到校讲演,宣传国共合作的意义,讲解国共合作的道理,传播共产主义思想。1926年3月12日,交大举行孙中山逝世周年纪念,郭沫若应邀来校演讲《三民主义与共产主义》,认为国民党在孙中山逝世后已经分裂为左右两派,这是不利于国民革命的,而从本质上看,三民主义和共产主义最终目标是一样的,两者相容不悖并不冲突,“无产阶级专政,才是真正的‘德谟克拉西’——民主”。他明确表示支持国共合作,反对内部分裂。
1926年第8卷第3期《南洋周刊》刊载郭沫若讲,秋霞笔记:《三民主义与共产主义》
郭沫若的演讲引起学校国民党区分部内左、右两派学生的激烈地辩论,政治分化越来越明朗。1926年4月2日出版的《南洋周刊》上,刊载了以“影帆”和“远载”署名的两篇文章,反映的两种不同观点。“远载”的文章《听了郭沫若先生的演讲后》否认国民党内部有左、右之分,反对国民党容纳信仰共产主义的共产党,提出反对无产阶级阶级斗争的主张。“影帆”即交大支部书记周赞明,他在《读了远载的‘听了郭沫若先生的演讲后’以后》一文中,对“远载”所谈的观点,进行逐条分析和批驳。文章引用孙中山“共产主义是民生主义的理想,民生主义是共产主义的实行”一语,证实同时信仰三民主义与共产主义并不矛盾;认为国共合作是孙中山的主张和遗教,既然“远载”自命是孙中山的“信徒”,就毫无理由来反对国共合作。这两篇文章代表了两大派别的基本动向,在学生当中引起了很大的关注和反响。
现实的阶级斗争教育比舌战笔斗更有说服力。1926年3月18日,在中共北方区委的领导下,北京60余团体、80余所学校约5000余人在天安门,举行“反对八国最后通牒国民大会”,抗议日本帝国主义的军舰侵入大沽口、炮击国民军。当队伍行至铁狮子胡同段祺瑞执政府门前时,预伏的军警竟开枪射击,打死47人,伤200余人,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三一八惨案。当惨案消息传到交大后,被北洋军阀暴行激怒了的学生找到学生会,要求举行反对军阀政府的游行示威。学生会执行委员会立即讨论,决定停课追悼。全体大会表决停课4天,出发游行、演讲宣传、参加上海市民追悼北京三一八惨案遇难烈士大会。交大学生发表《为北京惨案告同学书》,明确提出:“我们对于这次为国牺牲的五十余烈士,表示十二万分的痛惜。但是痛惜是没有用的。我们要认清敌人,努力工作。我们的敌人,是帝国主义和军阀官僚,我们再不要依赖或希望他们了。我们只有痛定思痛,整齐自己的队伍,向敌人猛攻……”
1929年北平燕京大学内的“三一八慘案”烈士紀念碑
共产党员李敬永撰文《三月十八日》,呼吁“建立中国的巴黎公社——人民政府”。交大的大部分学生,在实际的学生运动中,仍然团结在共产党员和国民党左派控制的学生会周围。
这场激烈的口诛笔伐进行了半年多,到1926年3月,以共产党员和国民党左派为主体的进步学生击退了右派势力的进攻,国民党区分部和学校学生会的领导权,仍掌握在共产党员和国民党左派手中。1926年3月底,直接领导这场论争的张永和在给上级的报告中说:“南洋(大学)有国家主义派和国民党右派两种反动力量,人数不到四十人,敌不过国民党左派。”他还特别提到中共党支部虽然只有10人,但是可照常开会,有发展可能。“可完全领导国民党及学生青年团体,抗衡反动派”。
大辩论不仅壮大了党的组织和队伍,团结了广大学生群众,个别右派观点的学生也在论争中觉醒过来。王星垣原是国家主义派。他曾经写了一篇《哭孙中山先生》的文章,名为哭孙中山,实是攻击三民主义,诋毁国民革命军。他提出要辩论。党支部表示接受,陆定一等人写了几篇文章。开展辩论之后,王星垣在共产党和国民党左派感召下,放弃了国家主义的立场,后来在校参加了共产党,改名为王新元。陆定一谈起这件往事时自豪地说:“真理是不怕辩论的,它只能是愈辩愈明,愈会被人所接受”。
1926年,陆定一与国家主义派王星垣在《南洋周刊》上展开思想辩论,王星垣受到感召,加入共产党。
这次大辩论是在中国共产党的直接领导和参加下进行的,历经了悼念孙中山先生逝世、五卅运动、纪念孙中山逝世一周年、三一八惨案等现实斗争。学校共产党支部在斗争中发展、壮大,到1926年暑假前,有共产党员12人,共青团员已经20余人。广大学生也从斗争中、从烈士的血泊中,看清了右派的面目,认识到自己应负的历史使命。
来源:上海交通大学党史校史研究室:《民主堡垒:战斗在交通大学的中共地下党(1925-1949)》,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