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 · 印迹

宗慎元:我在交大实现了救国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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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百年初心历久弥坚,栉风沐雨笃定前行。2024年是全面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大精神的关键之年,是学校深入实施“十四五”规划的攻坚之年。为迎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5周年,推动党史学习教育常态化长效化,弘扬伟大建党精神,从党的百年伟大奋斗历程中汲取继续前进的智慧和力量,感悟革命先辈和交大楷模的初心与使命,上海交通大学党委宣传部与档案文博管理中心联合设立“初心·印迹”栏目,陆续刊出交大百年党史工程党史人物口述采编的部分成果,以飨师生校友及广大社会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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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慎元,1928年生,江苏宜兴人。1949年初入党,1951年于交通大学工业管理系毕业后留校工作,历任交通大学团委书记、校党委委员、动力系党支部书记、人事处副处长等职。1964年调中央高等教育部工作,历任国家教委教师管理办公室主任,兼任全国高等学校师资管理研究会顾问;国家教育委员会正司级督学。2006年7月19日,宗慎元在北京接受上海交大党史工作人员采访时,回顾了从苏州中学考入交通大学的经历,讲述了在交通大学接受进步思想、参加学生运动、秘密加入地下党、毕业留校工作的丰富经历,追忆了与彭康校长共事的情况。

考大学就考交大

我的籍贯是江苏省宜兴县。我的父亲在家乡官林镇上与他人合伙开了个小杂货铺,我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一家生计勉强可以维持。那时候苏州中学因战乱迁到了官林镇,我小学毕业后,幸运地就近上了这所全省有名的中学,在苏州中学读完初中又直升了高中,抗战胜利时随学校迁到了苏州,一直到1947年高中毕业。

苏州中学是一所很好的学校,对学生首先是爱国教育,我们的爱国、抗日思想就是从中学树立起来的。苏州中学的教师讲爱国、讲读书、讲科学,民主自由倒不怎么讲;强调要救国就是把书读好,今后科学救国。在这样的教育灌输下,我一心读书、不闻窗外事,理想就是好好读书、考上名校。我这样的情况在苏州中学的学生里面是比较普遍的。我的功课基本上都在前列,对考上大学是比较有信心。但要考什么大学呢?苏州中学的老师说,交大的人才对国家建设贡献很大,考大学就考交大。我在心中也认为,能够考上大学的话,最好是交大,其次是清华。我的父母也认为,今后要靠老大来主持这个家,不是主持小杂货店,而是好好读书,考上了交大就不会失业,今后能把弟弟妹妹都带出去上学了,这个家就有前途了。就这样,“考上交大”既能实现我的救国理想,又能解决我的家庭问题,成了学校的教诲、家庭的期望和我个人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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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慎元填写的交通大学报考单

交大学长的革命启蒙

苏州中学有一位比我高一届的同乡蒋达考上了交大运输管理系,他知道我想考交大,就建议我早些来交大复习备考。1947年6月底,我兴冲冲地来了上海。第一次迈进交大,第一眼看见古色古香的校门、门前的小河和桥,就忍不住赞叹:交大真气派!能在这读书太棒了!我在校门口两面墙的一边,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幅画——一门大炮的炮口冒着烟,下面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捧着饭碗在讨饭,上面写着“向炮口要饭吃”!那时正是“反饥饿、反内战”时期,我平时接触的进步思想比较少,受到国民党宣传的影响,对于内战的认识是比较模糊的。所以,在交大看到这幅画震动很大,可以说是终生难忘。

图02  1947年穆汉祥所作“向炮口要饭吃”巨幅漫画.jpg

1947年穆汉祥所作“向炮口要饭吃”巨幅漫画

在校门口有“考生服务团”招呼外地考生,我去询问蒋达的住处,学生就热情地帮我拿着行李去找蒋达。我住进蒋达宿舍里的空铺,学习方面可以问他,他也介绍我考什么系科。在那个年代,通常毕业就是失业,但是交大的就业率比较高,只要考进资源委员会资助的交大土木、电机、机械、航空、工管这5个系里的任何一个,毕业后工作岗位就没有大问题。他指点我说,工业管理系是5个系里门槛最低的,当然它要比其他理科、工科系门槛都高。我要先保证考进交大,进校后还可以转系。我曾想过报土木系或化工系,听他这么一讲后就报了工业管理系。

蒋达是参加过护校运动的进步学生,他和我详细讲了护校运动的来龙去脉,还领我到上院114教室,详细讲了5月25日晚全校系科代表大会时,警察用斧头砍门、系科代表用桌椅挡门,外面同学赶来声援围住警察的斗争情景。他肯定地说,要是没有学生斗争的爱国行动,就不可能有我们的学校,也不可能有我们的前途。经济紧张是因为国民党打内战,要消灭共产党。救饥救寒、振兴国家,就要先停止内战,而停止内战的责任在国民党。经过蒋达这么一讲,我受到了启发,冲破了国民党、蒋介石在思想中的“正统”位置,开始思考很多问题。进交大准备功课受到的革命启蒙教育,成为我人生道路上的一个转折点。

加入“四〇社”“星光社”

考试后不久,我收到了录取通知,终于考取交大了!家人和邻里乡亲都为我高兴。开学进校后我印象最深的是“四〇社”,这是一个级友会性质的学生社团,是在民国40年,也就是1951年毕业的学生中成立的,所以叫“四〇社”,蒋达是“三九社”。新生大约80%都参加了“四〇社”,它的群众性还是很广泛的。“四〇社”负责人是毛德铭,是一位地下党员,后来成了我的联系人。

工业管理系这届只有我们一个班共33名学生,大部分人都参加了“四〇社”,其中有8个人被吸收为“星光社”成员,我们班也因此成为了“堡垒班”,这8人在解放前全都入了党,具体的名字是:谢辰椿、王兆基、王惟元、李均、王天仁、屈永芳、梁相和我。实际上,“星光社”就是“四〇社”的骨干,“四〇社”的一些活动,如学习、议论时事等,都是先在“星光社”中进行的。当时的地下党注重在外地乡下来的同学当中考察积极分子,“星光社”安排我和谢辰椿去参加宿舍斗争活动,当时毛德铭是工业管理系一年级学生中唯一的地下党员,他来联系我,我就这样和他比较熟悉了。他后来因为暴露了,没有毕业就去了解放区,是1948年大撤退去的那批,到解放区后改名徐昶,新中国成立后在中国人民大学研究生班搞工业信息。对于我的进步道路而言,蒋达是启蒙者,毛德铭是引路人,“星光社”“四〇社”都对我影响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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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社”邀请孟宪章先生来交大做演讲的登记表

“合理的就要争”的宿舍斗争

刚进校碰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宿舍问题。这件事我印象很深,学校没有给我们这批外地进上海的学生安排宿舍,“四O社”和“星光社”就领着我们搞了一场“宿舍斗争”。上院的三楼有间空房子,原来是准备做化学实验室的,可以住12个人。学生自治会要我们先住进去,打地铺。等我们住进去之后,学校后勤来赶我们,我们不走。后勤就找学生自治会了。学生自治会和他们打交道说,这件事应该你们学校负责,你招生了,外地来的应当给他住呀!学生自治会也反复找校长沟通,来帮助我们斗争,我们也推派代表出面交涉。

当时的校长程孝刚考虑到外地学生不少,有些可以住在上海亲友家,但在上海举目无亲的确实没有办法。另外毕业班还没有离校,毕业生一走就可以腾出宿舍了。经过学生自治会的调解,校长就讲:算了,先住下来吧,实验室今后再另找地方。学校同意我们住了以后,一直睡地铺也不行啊,我们又去找校长,校长说那就解决吧!后勤也没有办法了,只能搬来了双层床。经过斗争之后,这个大房间解决了我们不少问题。

“宿舍斗争”的胜利让我亲身感受到了斗争的力量,20世纪50年代初我还曾在校刊上写过一篇文章《宿舍斗争的前前后后》。在此事之后,学生自治会为学生办实事、主持公道的威信也在新生中树立起来了。从进校后的第一堂课“宿舍斗争”中,大家也得出了一条经验:合理的就要争,要据理力争,还要进行必要的斗争。

图04  宗慎元(左)接受母校采访(右为毛杏云).JPG

宗慎元(左)接受母校采访(右为毛杏云)

“救饥救寒”的阶级教育

1947年的冬天特别冷,下了大雪,报纸上常刊登路边发现冻死者的消息。那时内战打得很激烈。我们组织同学利用寒假开展“救饥救寒”活动,作为“反饥饿、反内战”的具体行动。我们分成三路:第一路到学校附近的贫民区去慰问受饥受寒的人;第二路去居民区募捐衣物;第三路到繁华的酒店、舞厅等有钱人出入的地方去劝募。我参加的是第三路,我以前只去过路边的小吃店,从未去过大酒店,更不知道舞厅是怎么回事情。我们先去了一家舞厅,由上海话说的好的同学来做开场白,说是交大同学来救饥救寒的。那时交大在老百姓当中是很有威信的,一提起学生运动就是交大,交大学生是好样的!舞厅的领班听到是交大学生,就让音乐停下来,跳舞的人也回到座位上。我们上去讲了饥寒的情况,说了一番道理,希望大家伸出援助之手,有钱出钱、有衣捐衣!当时只有少数人零零落落拍了几下手。我们拿着盘子一个一个募捐过去,那些人态度都很冷淡,也有些人摸了一点钱出来。转了一圈后我们说了谢谢就出来了。后来又去了一家饭店,经理一看是交大学生也同意了。我们同学站到椅子上讲了一样的情况,然后开始募捐。在我的印象中,饭店的人比舞厅的人拿得多一点,虽然也不是很慷慨。

这次的阶级教育来得比较深刻,大家感想很多,所以开了两次座谈会。去贫民棚户区访贫问苦的同学特别有感触,讲得都掉眼泪了。去居民区募捐寒衣的同学讲了里弄的人们都很热情,特别是那些保姆,都想办法拿了一些主人的旧衣服出来。我们去酒店舞厅的同学讲了灯红酒绿的地方阔佬们的态度。最后,大家都感到国家的贫富差距太大,不改变不行了。实际上,这场阶级教育不仅进行了贫富对比,还谈及了根源,国民党不好好治理国家,发动内战。我们也认识到,为了国家的兴旺,每一个同学都应该来参与这场斗争。那时学校还放了一部电影,里面有一个女孩唱了首歌:“月儿弯弯唱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我看了就掉眼泪,在平时我是很少掉眼泪的。这部进步电影是配合“救饥救寒”时局进行阶级教育的。

打破对国民党的幻想

1948年的上半年,我印象比较深的是反对美帝国主义扶植日本军国主义势力的“反美扶日”运动。当时在体育馆开的两次会我都去参加了。第一次是学生自治会邀请社会名流来开的,同时还邀请了上海市市长吴国桢来参加。他一来就讲,我是公务在身,只能有很短的时间来参加一下,既然是学生自治会邀请我,我当然也要来。他说你们吃着美国送来的白面,反过来还受共产党的蛊惑。学生听了非常气愤,就来轰他。当时学生自治会负责人就讲,大家还是听吴市长好好说吧。他讲了十分钟左右,留了句“对不起,我还有会,要早一点离开”,讲完就走了。与会的一些民主人士正好就批判吴国桢的嘴脸,说明反美扶日的必要性。第二次就是后面的公断会,由学生自治会出面,邀请社会各界人士对吴国桢的讲话进行公断,评判他的讲话对不对。这些对学生的教育是很深刻的,对国民党政府正统的思想完全打破了,对国民党的幻想也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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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6、7月交大学生自治会出版的进步刊物《激怒的铁流——反美扶日运动在交大》

那时候还有反美扶日游行、纪念“五四”晚会、民主广场营火晚会等很多活动,都是轰轰烈烈、非常热闹的,大家的热情都出来了。对大学生来讲,说理这些斗争形式很重要,游行、唱歌、跳舞、营火晚会等形式也很重要。单单说理也不行,说理斗争与活动结合起来,就能提高思想认识水平,这就比较深刻了。

“每日新闻”和“远方来鸿”

1948年下半年,国民党加强了白色恐怖。当时三大战役如摧枯拉朽,国民党大势已去。我们需要把学生引导到关心形势、了解大局,明白今后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所以组织了一些活动。其中一项是“每日新闻”,由七个班级轮流搞,我们班也参加了。“每日新闻”受学生自治会学术股领导,有专人收听地下广播,专人编辑出报纸,还有专人制作外文报纸。晚上收听并做记录,然后编成报纸,抄在大张的纸头上。报纸贴在“学生联谊馆”那儿的四块木板,木板两面都贴好后用滑轮吊上去,这样站在下面就能看到,每天都是第一堂课下课就准时贴出。我们班主要是负责抄写、贴上去和挂上去,一个班级负责一天。抄写是很花时间的,我记得班上有一个叫吴达良的同学,他专门会画形势图,每次报纸的解放战争形势图都由他来画,大家就能看到三大战役中军队打到哪里了。每天第一堂课后都有几百人来看,学生、老师来看,校外的人也来看,还一边看一边议论。后来加了广播,把报纸的内容通过“九头鸟”来广播,那是一种由9个高音喇叭组成的广播喇叭,魏瑚是广播员。“每日新闻”在学校中影响很大,解放战争的信息就这样传播出去了。

图06  师生争相阅读“每日新闻”.jpg

师生争相阅读“每日新闻”

另外一项叫“远方来鸿”,是指到解放区去的同志写给交大同学的来信。“远方来鸿”有很多,都是介绍解放区的情况,我们就传播给大家看,了解共产党政策是什么、能力怎么样,究竟能不能领导我们的国家。还有就是传阅一批重要的书籍,如《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新民主主义论》等。“星光社”就组织我们看这些书籍,传阅、学习和讨论毛主席的一些小册子,同时还看一些进步小说,如《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我看了这些书后,对党有了一个理性的认识,知道了党好在什么地方、为什么好,它是一个什么样的政党,为什么能够救中国,因此我更加坚定了要加入共产党的决心。

上海解放前夕秘密入党

我是在1948年底、1949年初入的党,具体的日子记不起来了,我把自己宣誓的时间记为入党时间。当时毛德铭走了以后,留下一名党员叫王惟元,这个时期我们班上发展的一批党员都是他介绍的。我在班级做了一些工作后,王惟元来找我谈话,问我是不是愿意加入共产党。我说当然愿意了,但是不知道谁是共产党,入党无门啊。他说他愿意介绍我加入共产党,我一听就激动地握紧他的双手!他说,你写一下入党动机,这些东西上级讨论后就要销毁掉,是不能留的。要入党就要做到两条:一是自愿参加革命、参加地下党,现在还是白色恐怖,就要不怕牺牲;二是今后单线联系、绝对保密。我说这两条我一定做到,我要参加党,要为新中国解放而斗争,当然不怕牺牲,随时准备牺牲!我记得很清楚,那时的文治堂虽然还没有完全造好,但已经可以用了,那里没有门,进出很方便,我们俩就在那里谈了一个晚上。过了大概半个月不到,王惟元就告诉我,组织上已经批准我入党了,今后还要宣誓。又过了一个星期,上级党组织派人来了,就在王惟元家小阁楼上,来的人也没有讲是谁,戴了一副眼镜,领着我宣誓。我印象很深,一生都忘不了。

我入党后不久,地下党有一批人撤退了,专门有人来联系把我的组织关系转到了学生自治会。不久,解放军就渡江了,上海解放指日可待。“四二六”大逮捕那次我的印象是很深的,那天凌晨警钟敲响,把大家都惊醒了,国民党军队同时就进来了。我那时住在新宿舍朝阳的大房间,国民党军队的机枪就架在外面,门口都站了岗哨。督察队挂着冲锋枪过来,是很恐怖的。有个特务带着人进来,一个是校内的,另一个是校外的,还带着黑名单本子。进来就讲,“你们都坐在床位上”“学生证拿出来”,大家一个一个地被叫到他面前,先查面孔是不是照片上的人,然后看那个黑名单,不是就叫下一个,其他的人不能走动。我们房间有十几个人,这次都没有对上,所以没有抓走人,据说按照黑名单在全校抓了一些人。大概一两天之后,国民党军队进校宣布学校解散,所有学生离校。在这紧急情况下,本地同学都回家了,外地同学就到熟悉的本地同学家去住。当时我和史维祥、张寿三个人都住到王兆魁家里。

还有一件印象很深的事情,就是“画地图”。为了配合解放上海,组织安排我再找一个同学,去画徐家汇往西那片地方的地形地貌,包括国民党部队的建筑、碉堡等,我和王天仁接受了这个任务。我们两人骑着自行车,一面跑、一面看,还要测比例大小,每天回来都画一张。一开始能够有个样子就行了,跑了三四天以后画得就比较准确了。画好以后交给王惟元带走,也不清楚画的这个地图是不是起到作用。很快,解放军从沪西打进来了。有一天早上,很早,店家都没开门,我们出去一看,马路上都是解放军,抱着枪坐在那里,有的还躺着在睡觉。解放了,我们真高兴啊!同学们相互转告消息,大家马上就都到学校里来了。

图07  2006年7月19日,宗慎元夫妇与上海交大原副校长范祖德(左)合影.JPG

2006年7月19日,宗慎元夫妇与上海交大原副校长范祖德(左)合影

与彭康同志共事

我是1951年毕业留校的。1952年学校成立了党委,原交大地下党的祖振铨、史维祥、陶钟和我参加了党委。那时候都在搞学习运动,党委书记李培南事务繁忙,对行政上、教学上的事都抓得不紧。1953年彭康来了以后,学校就正规了。我曾住在彭康家里,所以和他比较熟。彭康一来就分配住在康平路一个花园洋房,一楼有个会议室,他住在二楼,他的秘书秦慰祖住在三楼,三楼还有一间大一些的房间,要安排可靠的同志去住,我和祖振铨就住进去了,就在彭康房间的上边。祖振铨结婚以后,剩下我一个人住在那里。彭康事情很多,平时很忙,他喜欢听音乐。我一般不主动去找他,除非他有事情叫我去,比如他的孩子彭城在育才学校读书,叫我代他去学校开家长会。

图08  《交通大学一九五一级毕业纪念刊》上的宗慎元.jpg

《交通大学一九五一级毕业纪念刊》上的宗慎元

彭康来了以后要加强对各个系的领导,在各系成立党总支。那时系领导有两部分人,一部分是原来学校的总支委员,一部分是华东革命大学来的一些骨干。1953年我调到动力系做总支书记,兼任系主任助理。当时彭康的指导思想是,党务要抓,同时行政也要抓。我是毛头小伙子,做系副主任恐怕不行,所以就兼做系主任助理。彭康工作的特点,我的印象是比较深的:一个是他的马列主义理论知识比较深厚,哲学基础也比较好,逻辑思维严密。他讲话从来不用稿子,他在学校里做过一次学习《实践论》《矛盾论》的辅导报告,听过他报告的人都感觉到他对毛主席的哲学思想掌握得比较好。第二个就是联系实际。当时学校运动很多,对教学科研有冲击,但是彭康比较稳妥,上面组织的运动一个接一个,他都能够结合学校的实际来安排。一方面是联系教学实际,抓教学科研比较扎实;另一方面人的工作也抓得扎实,包括学生和教师。他经常到食堂、到宿舍里去,找学生谈,看见学生就问情况怎么样、学习怎么样。他在人事处成立教师科,专管教师工作,系统地抓。他在教学上也很有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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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大党委书记、校长彭康和青年教师座谈

一生都在师资工作上

1955年彭康把我从动力系调到人事处做教师科科长,我从此与师资工作结了缘。那时我给他组织汇报会,他一个系、一个系地了解教师情况,分析每一个教师的专业、专长,然后考虑怎么发挥他们的特长,也很关心一些人生活上的困难,抓得非常仔细。他对张鸿、朱麟五、周惠九、张立勤、沈尚贤、朱公谨等一些人发挥的作用是比较明显的。后来我到教育部工作才知道,交大是全国高校中第一个成立教师科、建立领导教师工作专门机构的。彭康还搞教师培养规划,认为学校要办好,得有一批教师队伍,队伍不是一时半会就培养得起来的,都是几十年才形成的,所以需要有一个规划,否则就没办法把教师队伍踏踏实实地搞好。交大的教师队伍建设搞规划,恐怕在全国也是首创。


图10  陈大燮、张鸿、宗慎元(左一)等在讨论工作.jpg

陈大燮、张鸿、宗慎元(左一)等在讨论工作

图11  1957年,宗慎元在校刊发表《我对交大传统的看法》一文.jpg

1957年,宗慎元在校刊发表《我对交大传统的看法》一文

1962年,教育部副部长刘子载在武汉召开教师工作座谈会,找了几个学校的党委书记,或者负责教师工作的处长去参加座谈会,当时复旦大学王陵处长去了,交大是林星和我去了。在会上,我们主要介绍培养规划,复旦则介绍重点培养,拔一个带一批。刘子载对交大搞规划很感兴趣,说教师搞规划抓到点子上了,师资队伍几十年才能培养出大师来,没有规划怎么能够建设一支队伍!所以教育部就把交大的规划和林星在会上的发言情况通报了全国。后来,全国都搞师资规划。

教育部在1964年成立高教部,为加强师资工作专门成立了一个处。人事司的负责人对我在1962年会上介绍交大师资规划情况的印象深刻,就把我调到高教部任人事司师资处的副处长。1977年起,我先后任教育部师资处(二处)处长、高等学校师资管理办公室主任、教师管理办公室主任。我的一生都投入在师资工作上了。

图12  90岁高龄的宗慎元(摄于2018年).jpg

90岁高龄的宗慎元(摄于2018年)

本文原载姜斯宪主编:《思源·激流》,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19年版,第254-273页。略有删节

凌惠
孙萍
《思源·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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